作者:周鑫怡 年级组:七年级组 更新时间:2018-04-26 08:52
浙江省宁波市海曙区龙观中心学校 701班 周鑫怡 31516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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糖罐子里的糖果,飞出了孤寂的燕子;银杏树下的约定,我们说好不散……
在这个红砖斑驳、绿瓦青翠的小巷里,一阵清风似害羞的女孩子般吹来,风里夹着甜丝丝的麦芽糖味,牢牢地勾住了我的脚尖。我忍不住寻着气味跑遍邻里邻间。那诱人的香味随着秋风跳起了轻盈的舞蹈,也悄悄地散入我的心里,激起一圈圈涟漪。
“爷爷,爷爷,我要吃糖,甜甜的麦芽糖。”儿时,我总是这样对巷里的一位老爷爷撒娇,随即伸出稚嫩的小手,一点儿不知害羞地要糖。爷爷总是用粗糙的大手疼爱地摸摸我的小脑袋,从竹匾上抓起一块不大不小的奶白色麦芽糖,宠溺地塞进我的粉嫩的小嘴里。嘴里含着糖的我,叽里咕噜地说上几句甜话,不管爷爷有没有听清,就一蹦一跳地跑去玩耍了。
老爷爷是个勤劳能干的人,他很讨孩子们喜欢,又会制作麦芽糖,经常把糖带到集市上做买卖,生意还凑合。可怜的是,爷爷没有子女,一个人孤独地生活着,住在简陋的胡同里,大概好几十年了,只剩下几户贫穷的人家没搬走。没事干的时候,我隔三差五地往爷爷家跑。他尤其喜欢我,每次都会热情招呼,把我亲热地搂在怀里,嘴角微微含着笑意,一笑,额头上的皱纹都泛起了。眼神格外温柔,透出的是满心的疼爱,像看待自己的小孙女一样,往我嘴里塞麦芽糖。我嘴甜又乖巧,于是我俩聊起了闲话。
那时,我最爱吃的是麦芽糖,最亲近的人是爷爷。
后来因为上学的原因,我家不得不迁徙到外地。爷爷非常舍不得我,他硬是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,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回来看望他,还在我的包里塞满一袋鼓鼓的麦芽糖。到了必须分手的那一刻,爷爷的眼圈红了……
我同样十分舍不得爷爷,虽不及他对我的万分之一,但也无时无刻不挂念着。想到手里仅剩的一袋麦芽糖,就更舍不得了。我坐在一节火车箱里,双手摊在窗上,脸贴在凉凉的玻璃上,幻想着。我仿佛看到,在朦胧的晨雾中,爷爷挑着担子,瘦弱的背影倒映在大街小巷里,张罗声一阵接一阵。又好像看到,在月朗星稀的夜里,爷爷把一颗颗饱满的小麦麦粒,均匀的浸泡在水里,不禁打一个瞌睡。
距离我们分开,已经有九年之余。一转眼,我已经十五岁了。分离的每一个夜晚,我都辗转难眠,我想到故乡,故乡的爷爷,心里有点酸酸的,有点凄凉,然而这凄凉却不同普通的凄凉一样,是甜蜜的,浓浓的,浓浓地糊在心头。不知怎的,爷爷频来入梦。夜里梦到爷爷,我哭着醒来,醒来再想捉住这梦的时候,梦却早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。天哪!连一个清清楚楚的梦都不给我吗?我怅望灰天,在泪光里,幻出爷爷的面影。我舒服地躺在爷爷的怀里,他白花花的胡茬扎在我的额头,我笑了,他也笑了,笑眯眯地望着我,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。几年来,我一直惦记,爷爷的身体还好吗?麦芽糖的生意还在做吗?故乡的电话打不通,写信也没回,爷爷是不是早就不记得我了?我没有面对的勇气想这些。
终于,这一天,我回到了故乡。离家之后的第一次归途,像一辈子一样漫长。嫌车开得太慢,想立刻见到爷爷,和他分享这几年来的每一次开心、难过;却又怕车开得太快,怕见到他脸上新的皱纹,怕自己不够好,不让他觉得骄傲。
七拐八弯进深巷,熟悉的木门,斑驳的低槛,爷爷竟一直没搬家。推开半掩的门,一声旧旧的“吱呀”声还是昔年音客。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,正生着炉火,系着褪色的围裙,聚精会神地熬麦芽糖,搅拌着浓郁的糖浆。抬头见是我,先是一怔,旋即红着眼圈:“丫头可算回来了!这么久也不来看看我,是不是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……”我一下子拥入爷爷的怀抱,紧紧地抱住。他抹干几滴眼泪,从竹匾上抓起一块不大不小的麦芽糖,宠溺地塞进我的嘴里,一股甜丝丝的幸福漫延……
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,我们团聚后,我又回到外地,也带回了浓浓的乡愁,有一次的分离使我更加怀念爷爷了。
几年以后,我再次回到故乡。听说爷爷已经走了,离开了人世。我恍惚中奔向爷爷曾经熬麦芽糖的小屋。小屋依旧,只是早已物是人非。我呆呆地站立着,心里一阵阵的酸楚。
细密的雨丝飘舞,屋瓦上荡漾着湿湿的流光。那个曾经给我带来快乐的爷爷早已经不在了,可是他的麦芽糖的味道,和那和蔼、慈祥的笑容,却从未走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