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张炳琪 年级组:八年级组 更新时间:2021-03-09 10:00
不知是人心之迷惘,或是环境之纷乱,我所见,所闻,所经历的一切,竟少有与“礼数”二字沾边。
高楼大厦间来往的尽是冷漠和无视,乡野田舍中飘荡的皆为蛮横和无知。他们吵嚷着,怒吼着,用尽浑身解数把自己抬上道德制高点;他们推搡着,缠斗着,想光一切办法为自己披上正义的披风。而我,——我们,看得一出好戏,在闲散而无趣的生活中看着同类间的作秀和争斗——更次些,看着一出野蛮的猴戏。
刚踏上公交,迎接我的便是一场劫难。我站在他身旁,注视着他——并不具欣赏价值的睡颜。耳边回响着他梦中的呢喃和令人恼怒的呼噜。车上的人推挤着,司机毫无预兆的刹车使人们厚重的衣服相互摩擦——无法可想的噪声。一个声音响起,抱怨司机的不是,其他人仿佛也找到了主心骨——一串又一串的诘问,抱怨。这声音充当起背景,同衣服摩擦的声音和几声呼噜合奏,凑成了这公交车上独有的乐曲——一种裹着市井百态的乐曲。
尽管面对着连珠炮一般的指责,司机依然视若无物,仿佛与世隔绝一般,没有歉疚,也不曾恼怒。眼看着自己所迫害的对象不作任何表示,再继续叫骂也只是哗众取宠,“正义”的群众也终于停下了审判,珍惜起了自己宝贵的口舌。我极力地想转移注意力,寻找着一切能够让我失神一时的风光——窗。我望着窗,上面冰花点点,映着斑驳的阳光,成了这狭小而拥挤的密闭空间中唯一的美景。冰花间的间隙让我能够望见窗外的风景:白色的,黑色的,红色的,一个又一个挂着羽绒服的衣架子擦肩而过,他们冷漠。
又一站,司机稳稳地刹车,避免了一场斗争。车门大开,寒气和乘客一同涌了进来。上来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,后面紧跟着便是一个透露着优良的家教和修养的男人,面色红润,挂着标准的微笑,甚至不忘扶老人一把——尽管在我看来这连贯而生硬的动作中杂着一丝惺惺作态。我身旁座位上的他猛然惊醒,伸长了脖子四下张望,终于是认清了站牌,站了起来,打算下车,太过匆忙以至于踢翻了我的行李箱。他连声致歉,帮我安置好了行李,眼神中闪烁的光芒无不体现着他的真诚和礼数——一种我本少见的礼貌。我认识到了所谓的“人不可貌相”,那边谦逊有礼的绅士顺走了老人的钱包——也可能是他数月的存款。我眼前的男人向我道歉——而我,“我们”,置身事外。
望着他,望着他拎着行囊远去的背影,感受着这个在四线城市的寒冬中尚存的礼数。